猫，临终的人与死亡本身（下）

我相信，猫对死亡具有的感知能力是一种本能。不同的只是，大多猫不像奥斯卡那样用人类能觉察到的方式表现出来而已。九年前，家里一只病危的小猫临终前，固执地寻找一处背人的地方等待死亡的来临，尽管她最终死在了我的怀里。不久前，手术后的大喜也是如此，躲在柜子里思考着离世的问题，尽管她并不知道剖开肚皮是一种医疗手段而非要结束她的性命。

与其他人的好奇不同，我只是感慨猫类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，表现出的冷静与淡然自若。相对于好多临终人的执着，猫类的表现，如同参透生死。人要通过宗教或磨炼才能达到的境界，他们天生便已经掌握，对于人类而言是智慧的范畴，然而在他们看来，却更像一种本能。

“我从哪里来，要到哪里去？”对生死的迷惑成为人类哲学的雪山水源；“苦乐无常，刹那生灭”，深陷痛苦烦恼的人们又在宗教信仰中寻找“圣谛”或者自我安慰。但关于死亡，对于人类而言，永远是一个徒增困扰、不得其解的问题。

虽然觉得徒劳，最近却身不由己地陷入这一矛盾，引我入套的不光是那个叫奥斯卡的可爱小猫，还有不久前一位朋友的长辈的离世，以及随后我与一位年过九旬的老人关于生死的谈话。前者让我揣摩大限已至时，人的反应与想法，后者，却更让我好奇，大限将至时人的心理。我没有办法哲学一点，因为我知道，尽管我现在可以把生与死的差异看作森林与草原的区别，但我十分没有把握当那一天真正到来时，自己能够从容不迫地放手。而宗教呢？可能更让我执着于生死轮回或者升堕天堂地狱而愈加苦闷。

长生不老也许是人类最古老又朴素的欲望，而我只期盼，那天，我会像小猫一样平静地面对，不管前面是一个结束，或是一个新的开始。

人们称之为“早夭”的，却不及村上春树说得好：“只有死人永远是十七岁”。嗯，也很羡慕那些人。